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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家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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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小木走出網吧的時候才發現隔壁小超市的老板搬了個小聖誕樹在門口,小女兒蹲在樹下面玩著裝飾用的鈴鐺,見她一直在原地站著,抓了個紅絲帶跑過來在她跟前晃晃,又開開心心跑走了。

她不由一笑,從包裏摸出手機來,才三點,離傾一下班肯定還早。

鬼使神差,她走進了小超市裏面買了盒巧克力,還讓老板娘為她精心包裝了一番。兩口子今天大概生意不錯,禮品袋都是送她的,沒收錢。

狐小木拎著巧克力站在街口,四下張望了一番,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麻煩你,去躍華公司。”

三點的交通順暢,她到達躍華大廈都沒用半小時,怎麽說今天也是個節日,來給他的驚喜是應該的——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加快腳步走入了躍華大廈。

沒料到的是,她往前臺那一站,話都沒說一句,前臺的小姐已經認出她來,“你是那個……神魔天下的代言人?”

“唔……嗯,我是。”狐小木覺著,雖然在業內躍華跟神魔是對手,也真沒想到一個前臺的姑娘也這麽緊隨時事,搞得她都有點心虛,像傾一安插在神魔的臥底圓滿完成地下工作今天特意來匯報成果……

“那個。”她抿唇笑笑,對著前臺小姐問,“我想找你們公司的一個人,叫聞硯,你知道他是什麽部門的嗎?”

“這個,我們公司上下三千來人呢,你不知道他在什麽部門,我很難幫你找到他的。”前臺小姐流露出一個為難的笑容說,“你給他打個電話吧,或者在那邊的沙發上坐一會等他?”

狐小木看這情形是只能給傾一打電話了,摸出手機猶豫了半天,這樣貿貿然過來豈不是很打擾他的工作嗎?她在一樓的大廳裏來回走了半天,正巧收到了傾一的微信:我就要下班了,你在酒店乖乖等我。

她忙回過去:我在你們公司,你在幾樓?什麽部門?我去找你。

沒過兩分鐘,傾一就下來接她了,起先她是高高興興跟著他進了電梯,可視線落在他胸前的員工牌上,實在是困惑了,“你工號牌上寫的名字是張賀?”

傾一看著她,不由自主牽上了她的手說,“因為在這個公司裏,我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姓聞。”

位於九樓的會議室裏,傾一正在臺上論述與神魔科技交涉的各種細節與資金問題,狐小木坐在會議室外面的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手機,時不時探頭往裏面看看。

距離神魔天下的發布會已經過去四個小時,各大游戲論壇都發布了頭版頭條,更有不少報道指出,神魔科技白手起家能做大到這一步著實不易,但其資金短缺、資源分配不科學、運營方式落後的問題也愈發暴露出來——

神魔天下作為其唯一拳頭產品,近年來已入不敷出,單憑點卡收入早已無法支撐起整個游戲開發的巨大耗資,而神魔科技投入神魔二制作的決策方針在如今來看可說是破釜沈舟,孤註一擲。

據有關人士表示,雖然躍華之前放出消息有意向收入神魔天下代理權,但以如今神魔天下的游戲水準來說,實在差強人意——玄石BUG、回檔事件、競技賽貼圖錯誤,不禁令玩家懷疑,這還是從前那個制作精良、用心出品的好游戲嗎?

想來要拯救這唯一讓國產游戲放出光芒的神魔天下,僅僅換個代理商只怕是遠遠不夠的。

狐小木琢磨著,這些輿論肯定是躍華放出來的,一個貼圖錯誤不至於連著神魔科技全盤否定了——傾一這是想把整個神魔都收過來。

散會的時候,狐小木還特意拿著手機去問他,他也沒否定,直接把她帶去了辦公室。

“今天這個競技賽的問題實在打的神魔科技措手不及,我從發布會結束那會就找水軍刷他們的論壇和貼吧,噴的他們管理員都懶得□□了。”

狐小木環視了一下這個辦公室的裝修,黑白色的簡約風,書櫃吧臺一應俱全,怎麽看也不像個普通員工的檔次。

“還在考慮這件事?”傾一站到她面前,把自己的員工牌放到她手裏說,“好吧,我來解釋給你聽。”

他話音剛落,有人就奪門而入。

狐小木驚得一擡頭,這人她認得,躍華副總聞樂,那次她特意去查傾一資料的時候見過百科裏他的照片。

“你居然想吞了整個神魔科技!”

聞樂怒不可遏地一把將文件夾摔在地上,“你知道這得花出去多少錢嗎?公司現在資金鏈緊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麽把錢一抽走……”

“我這麽把錢一抽走,怎麽彌補上你代理極速狂飆的虧空?”傾一慢條斯理站起來,俯下身把文件夾撿起來,對他示意說,“辦公室的隔音可不太好,你這麽大喊大叫的,也不怕外面人聽見?”

聞樂一下就變了臉色。

而傾一緊接著說,“你代理極速狂飆之前我就告訴過你,競技賽車游戲在國內市場一直不景氣,你不聽,非要收,還給那群韓國人宰了一筆。這筆賬,我遲些時候會給你填平,現在你最好是去醫院陪陪老爺子,省得回頭年尾做賬他一看你虧了這麽些錢,可不好交代過去。”

聞樂聽得咬牙切齒,“很好,你還記得老爺子!我就再提醒你一句,他老人家眼裏可容不得你,你要是再這麽猖狂,任意頒布公司的決策,不要怪我拿他出來壓你!”

傾一突然笑了,“你一年為公司賺多少錢?我一年給公司賺多少錢?且就不說我跟你持有的股份相當。即便是我不在躍華了,我手裏的人脈、資源、我能從躍華帶走多少人,你想過沒有?”

“即便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自己的能耐你自己清楚,讓你獨立運營公司個三五年,躍華還能不能保持今天的地位,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傾一把文件夾塞回聞樂手裏,微微笑著。

“再說句不孝順的話,老爺子今年72,頭腦雖然還清醒,床可是下不了的。他還能活幾年?你依仗他?公司現在誰做主你心裏清楚,臺面上你是一把手,背地裏那些主管、組長、項目經理聽你的話?”

傾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笑,“做好你分內的事,我這頭不用你操心。下班吧,到點了。”

聞樂讓他堵得一句話沒說出來,恨恨地摔門就走,讓辦公室外面正收拾東西的員工看傻了眼,低聲議論了好一會。

狐小木全程坐在沙發上,大氣也不敢喘。

頭一回見傾一這麽皮笑肉不笑的話裏藏刀,聽得她比聞樂心還慌。

“怎麽了?沒見過這陣仗?”傾一坐回狐小木身側,歪著頭看她,“不對,你這眼神一點也不害怕。”

“太……”狐小木琢磨了半天沒找到形容詞,突然蹦出來一句,“太霸道總裁了!炫酷!”

傾一皺了皺眉,“你成天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什麽……”

“沒有啊!我就單純覺著你剛剛那段實在帥哭了,把那個聞樂說得啞口無言,雖然完全沒聽懂什麽意思,但是不明覺厲!”她拍了下他的胸口,豎起拇指,“裝逼程度可以點32個讚。”

“不過話說回來……”她索性側過身來坐,往傾一那湊了湊,“聽你們剛剛談話那意思,再加上你也姓聞,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兄弟。”傾一說,“我是聞家的私生子。”

狐小木聽見“私生子”三個字,腦子都有點打結了,這種只會出現在臺灣苦情劇中的橋段,居然真能發生在她眼前?

難道每個資產龐大的企業裏面一定會有這麽覆雜曲折的內部關系?

有些事情,即便是不用傾一完完整整給她解釋,猜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那些豪門大劇裏天天哭天喊地的誰對不起誰套在真實的生活裏總會顯得太生澀空白。

她完全可以想象,十二年前,當傾一患有重病的母親出現在聞家大宅裏,用卑微到近乎懇求的口吻希望聞家可以接納他們時,十三歲的少年是帶著怎樣的不甘和怨恨看待著這個世界。

“其實我爸他從來沒有少給過我們錢。”傾一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還是一如平常,只是眼裏閃爍不定,“我從記事起,他沒過一段時間的周末都會來看我和媽,給個幾千塊——在那個年代,幾千塊是非常非常多的錢。即便是她重病住院,我爸安排的也妥妥當當。所以我從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不能有個完整的家,卻沒過一天苦日子。”

“直到我媽清楚她的病再也拖不下去的那一天,她毅然帶著我去聞家的別墅,剛進門就跪下了——沙發上坐著就是聞老爺子和我的父親。”傾一頓了頓,“她的原話是這麽說的:我一輩子都做不能見光的外室沒關系,但聞硯不能靠你幾百幾千的零花錢過活,他要念書要有出息,他是你聞家的血脈,你要給他鋪一條最好的路!”

“這話聽著是不是熟?”傾一笑笑,信手抹去狐小木掉下來的眼淚,“跟電視劇裏演的一樣吧?”

“一點也不……”

她聽著心裏反酸,伸手環住了傾一的肩膀,“那後來呢?你爺爺不認你?”

傾一拍了拍她的手背,“聞老爺子一輩子行事磊落,就沒想過自己兒子能在外面亂來十幾年,他當然是不認我的,當即就把我和我媽趕出去,放話說只要他活著,我就不要指望能進聞家的族譜。”

狐小木抽抽噎噎的說,“我看過新聞……你爸是自殺的。”

“那天起,我媽怎麽也不肯見我爸,背著我偷偷跑出醫院,在家裏的臥室割了脈——留下一封血書說,她死不會原諒自己瞎眼,一輩子跟了這麽個男人。”

“你知道,割脈其實很不容易死,傷口會逐漸凝結。她是真的恨,不知劃了自己多少刀,等警察到現場的時候,怎麽也不讓我再看。”

她聽得頭皮發麻,光是腦子裏閃過那麽觸目驚心的場面都覺得全身發冷,何況是傾一真的經歷了這些。那種情景,即使是用慘烈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我記得我爸看到那封血書時候的眼神,太絕望了,眼裏一下就沒了生機,留下了遺書就從我們家的樓頂跳下去了。”覺察到她微微在發抖,傾一忙把她擁在懷裏,輕拍著她的背部,“我不說了,你不要想了,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早過去了。”

狐小木一直搖頭,抹著眼淚搖頭,“不,你繼續說……你肯定從來沒跟其他人說過這些,你肯定已經把這件事憋在心裏十幾年了,你說,我聽著。”

傾一反而笑得有點無可奈何,“後來的事其實很簡單,我爸在遺書裏立了遺囑,把公司他所占的60%的股份分了一半給我,一半給聞樂,且再三表示,一定要我入職躍華。聞老爺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得不撐起躍華來,暫任CEO。雖然不同意我把身世公布於眾,還是妥協在我畢業後讓我化名進入公司,直接繼任技術部主管。”

“怪不得……我在百度到處都找不到你聞硯這個人。”她埋頭在傾一胸前,實在是為這前因後果而心裏難過,“你爸一定很愛很你媽,才會在她死後自殺明志。”

“但這不是我媽的本意。我後來有在她醫院的抽屜裏找到一封她留給我的信,她從來不怨恨我爸,這十幾年感情不是假的,既然一開始選擇過這樣的生活,她就沒後悔過。”

傾一緩了口氣,眼裏始終深沈,“她時日無多,只想用這樣絕決的手段逼迫著聞家接受我——種種緣由,都是為了我。”

走出躍華大廈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街上人來人往,霓虹閃爍。

不少人年輕人都帶著聖誕帽有說有笑,街上的燒烤攤圍了不少人,很有節日的氣氛,連帶著狐小木的心情終於好了些。

她的手插在傾一的口袋裏與他十指緊扣,“現在回去嗎?”

傾一領著她往前面的路口走,“我們做地鐵回去。”

“為什麽?”她不解,“你的車呢?”

“懶得開。”傾一拉著她跑到前面的幾個小攤前面說,“要不要吃章魚小丸子?”

“嗯嗯!”狐小木指著那離得不遠的攤子說,“你吃不吃烤串?我去買點,加不加辣?”

兩個人分頭買了一堆各種各樣的夜市小吃匯合,也不著急做地鐵了,就沿著人行道一直走,邊走邊吃。遇上窩在角落裏的乞丐就把兜裏晃得叮當響的零錢給點出去,嘻嘻笑笑也不知走了多遠,到處都是人,狂歡一樣的喜悅。

“其實說起來,聞樂還比我小半年,自從我進了公司,他處處都針對我。可惜他能耐有限心又大,這兩年從韓國、日本那拿了不少游戲的代理都是賺的少賠得多,老爺子心裏也知道他這個孫子不長進,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認我回去。”

傾一停下腳步,拿手裏的紙巾給狐小木擦去唇角的油漬,繼續說道,“我心裏清楚,他是把我爸的死記恨在了我媽頭上……唔!”

他話都沒說完,狐小木一個章魚丸子就塞進了他口裏,“燙、燙燙燙!”

“大冬天的燙什麽啊!”她拽著傾一的胳膊往前走,“大過節的不想過去的事了!哇哦!那頭有賣草莓聖誕老人!”

“小木。”傾一突然拉住她說,“你從剛剛就拎到現在的這個禮品袋是什麽?”

狐小木回頭來把袋子塞到他手裏,“差點忘了。喏,給你的平安夜禮物!”

傾一滿意地點了點頭,“還不錯,居然有禮物收。”

她撇撇嘴,“我的禮物呢?”

“你有沒有過過聖誕節?當然是明天一早藏在襪子裏啊……”傾一往前走了三兩步,敲了敲小攤上的玻璃窗戶說,“一盒草莓聖誕老人。”

狐小木站在平安夜燈火璀璨的冬夜街上,吹過臉頰的風不那麽寒冷,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時不時能聽見情侶間的互相調侃,成群結隊的閨蜜姐妹笑聲爽朗,能把這個夜晚染上火焰一樣的顏色。

她則靜靜地站在原地,一雙眼始終看著傾一的背影,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牽起他的手。

他低頭去吻她的發,“怎麽了?”

她稍稍踮起腳上,湊在他耳畔說,“我想好了,我不回去,我去找描摹,我要去簽他們公司。”

作者有話要說: 嗷,每次撒狗血都覺得自己會掉粉,但依然不灑不舒服斯基,求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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